2015年5月7日星期四

(斷章寫義)誰是刺客? 


李 爾
    ……七月初七日,獨臂乘馬出,從者僅一人。郭金堂若為行路人者,迎面而來將及馬首,出其不意,以利耙刺其心,入數寸,獨臂大叫,聲聞數里。志亮以刃指其從者曰,當吾者死,夷兵震剽不敢近。金堂遂拉獨臂於馬下,志亮剖其首,及斷其左臂而去……【摘自:《澳門掌故》,王文達,澳門教育出版社,1997年】    



        同治《香山縣誌》內關於刺督案的記述謬誤不少,而且如置香花於道、藏利刃於傘、借投書行刺……各環節既充滿戲劇性,又體現了刺客的足智多謀,符合中國歷史傳奇的敘事傳統,卻未必經得起推敲。而來到光緒版《香山縣誌》,刺督案的經過又是另一番模樣──田明曜主修、陳澧所纂的光緒版《香山縣誌》對刺督案的細節描述更加詳盡,猶如親歷,就連置辦兇器過程也記錄甚詳:“有沈志亮者,貧極負奇氣……逎典舊衣,得錢數千,購純鋼製利刃二,利耙一。”至行刺當日,沈、郭合夥行動,由郭金堂假扮路人,在亞馬留策馬經過時“以利耙刺其心”──這應是致命一擊──“入數寸”令其大叫而“聲聞數里”,負責“把風”的沈先阻總督隨扈上前救駕,後上前將亞馬留剖首斷臂……整場伏擊式刺殺行動可謂乾脆利落,成功圓滿。

    光緒《香山縣誌》提出了兩點新主張:第一,行刺者僅沈、郭兩人;第二,主要行刺者是郭金堂,而非沈志亮,後者更多是扮演了輔助角色(這或許也是後來沈、郭爭相認罪之因),對刺客的身份提出了新觀點。當然,同治或光緒版《香山縣誌》均存在因欠第一手資料而由編撰者自行(或道聽塗說後)加以美化或虛構的可能性,而我們再交叉比對中外史料,如美國學者馬爾斯(H.B.Morse)所著《The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of The Chinese Empire》一書的相關記載,也與光緒《香山縣誌》大致吻合:“亞馬留馳馬於關閘附近,倏遇數人以竹攔其馬。復有八人用棒截擊之,從袖中出匕首,向此無備而僅具左臂之兵頭襲擊。砍其下馬,斬成數段,並割其頭顱及左臂以去。”

    (沈志亮與亞馬留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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