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9月26日星期五

公民力量,全賴有你!

關乎澳門公民社會建設的盛事,請你一定踴躍參與!

以推動建構公民社會為宗旨的本地論政團體“澳門公民力量”將於本星期日(9月28日)下午舉行成立典禮,同時舉辦“澳門.公民社會的視野”論壇,邀請本地及香港的著名學者主講,歡迎有興趣的市民參加。

澳門公民力量的成立典禮暨“澳門.公民社會的視野”論壇,將於本星期日(9月28日)下午三時於澳門理工學院禮堂(高美士街)舉行。大會邀請到香港中文大學公民社會研究中心主任陳健民博士、著名文化評論人梁文道先生、澳門大學社會學系主任郝志東博士任主講嘉賓,並熱烈歡迎所有對公民社會建設感興趣的市民參加,與三位主講者共同討論相關的話題。

在論壇上,陳健民將圍繞“如何透過公民社會達致民主社會的理想”這個議題,以世界各地的民主實踐過程為例,探討公民社會可以在當中發揮的影響和作用。梁文道則會以“遲來的解殖和晚生的公民”為題,以具有相類政治經驗的不同社會為例,闡述公民社會催生和建構的方式。來自本地的郝志東則着眼於澳門公民社會的具體建設情況,從澳門時事出發,探討政府的管治得與失,指陳“社會信任”的重要性。澳門公民力量由本澳不同界別的專業人士組成,將以民間論政團體的模式運作,希望在履行公民關心社會時事的責任之餘,推動本澳議政風氣,與公眾一起回應社會議題,思考社會變革方向,審視、建構新的社會價值。該會希望透過推動社會各階層,參與、討論社會事務,承擔公民義務,共同構建公民社會,維護民主法治。

公眾若對本次論壇有任何查詢,可致電28700169與毛小姐聯絡。

2008年9月17日星期三

活動推薦,萬勿錯過

由《新生代》協辦的「Photovoice社會影音院2008圖片展」,於9月16日-10月5日在青少年展覽館展出,9月20日下午3-5點,將舉辦開幕式名分享會,屆時將由黃家龍及駱柱君兩位導師,帶領一班學員介紹他們的攝影作品及分享當中的歷程,雖然年紀輕輕,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攝影培訓後,成品的質素不可忽視,一改多為繁華盛世澳門的主題,是更多令人反思的社會問題。

另一個亦是由《新生代》協辦民署圖書館的「志學講座」系列,會一連四個月每月一次舉行,首場是小脂及太皮主講的「將寫blog變成寫作」,光是看兩位名字就知道非常精彩。

2008年9月2日星期二

爺爺和奶奶



在自己的記憶裏,爺爺和奶奶好像從來就是這麽老。奶奶曾告訴我,小時候的我最喜歡奶奶,經常像只小鴨子一樣跟在後面出出入入,直到有一天,看見奶奶睡覺前拿出假牙浸泡在水杯裏,那下子可把小小年紀的我嚇壞了,之後好一段時間看見奶奶就躲。對於一個幾嵗小孩子來講,看見一個人居然可以把整副牙拿出來,心中的恐懼,的確可想而知。所以,當我長大後看見了爺爺奶奶年輕時的照片,心中真的充滿了好奇:原來爺爺奶奶也曾經有過那麽漂亮、那麽英俊的時光?

爺爺奶奶的年輕日子是怎麽樣的呢?從小到大,他們從來也沒有系統地向我講述過他們的故事,我聽到的、記得的,都是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直到這次到上海去辦理奶奶的後事,從追悼會上宣讀的奶奶的生平、兄妹們的資訊交換,才又窺見了更多的真貌。

原來,奶奶在北京東交民巷出生,畢業於上世紀三十年代天主教聖心會在上海創設的震旦女子文理學院(Aurora University),爺爺則畢業於聖約翰大學(Saint John's University),一所由美國聖公會二十世初在上海創辦的大學。據説,奶奶的媽媽是皇宮中的宮女,奶奶的爸爸則是當年曾割據一方的軍閥(至於他們之間的故事,就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了)。我知道的一個傳聞,是據説當年爺爺奶奶結婚的照片,還登上過美國的報紙。在中國的那個年代,爺爺是名校裏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奶奶也上過大學、受過良好的教育,當年也該是才女一類的人物,一直與文墨打交道(所以,從家族的經絡來看,自己喜歡文字的基因,應該大部分是來自奶奶的遺傳),爺爺是機電工程方面的專家,據説,新中國早期的電話(手撥號碼盤的那種)就是出自爺爺當年工作的工廠,而身為工程師的爺爺,也許就正是其中的主要人物吧?我記得,小時候,還沒有見過電話的我,最喜歡玩的,是爺爺辦公桌上那個電話撥號盤,雖然只有拆下來的一個號碼盤,但用手指撥弄聽它發出的聲音,真的讓我樂此不彼。那個時候,在我眼裏,爺爺是個神通廣大的人,在那個物資匱乏,什麽都很珍貴的年代,左鄰右裏的任何機械或電子的東西壞了,都會拿來給爺爺,而他也幾乎全部都可以修好。

爺爺的機械天分,奶奶的藝術細胞,在他們的後代都有不同程度的體現,我的三叔繼承了爺爺的機械天分,記得小時候,三叔給我做的玩具,是一部小汽車,不但車門能開能關,而且裏面的方向盤也能左右轉動,更奇妙的,是連車輪也會因應方向盤而轉向,在那個連布老虎也不多見的年代,這無異於一件頂級的高科技玩具了吧?至於我的爸爸,也是從小就展現出過人的繪畫和設計天賦。等到了我們這一輩,這些基因裏的特質,竟然還在繼續奇妙地在發揮它們的功能:三叔的女兒,現在在通用汽車,成了一個汽車設計的工程師,而我,也沒想過自己會寫起文章,創作起文學作品來。遺傳的基因,真的就是這麽奇妙。

我相信,爺爺和奶奶的身上,真的有很多故事,可自從解放之後,到中國陷入一場又一場的運動(不是sports的那種“運動”),他們被批鬥過,被関進牛棚過,因爲他們的出身,他們的四個兒子,也被扼殺了許多發展機會,所以,對自己的身世背景,他們很少在孫兒輩面前提起。我今天記得的一個片段,是奶奶告訴我,當年讀聖約翰大學的爺爺是個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兒,光是領帶的打法,他也鑽研出十幾種,而那一大堆各式領帶,在解放後,怕出事的奶奶把它們扎成了拖把,快快地銷毀。想一想真是搞笑:當年奶奶用那些名貴領帶扎成的拖把拖地的時候,不知道心裏面在想些什麽?

爺爺和奶奶是終身相守的一對,我記得小時候,爺爺和奶奶之間永遠會說廣東話,我們這些只曉得說上海話的孫兒孫女們在玩耍的時候,聼着他們倆用一種我們聼不懂的話在溝通,好像那是一種只有是他們兩個約定的密碼。現在想起來,兩個出自精英階層的年輕人,經歷中國那個巨變的年代,從天堂到地獄,他們互相憐惜,互相扶持的那一份情誼,我們孫兒輩無從知曉,現在想來,應該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同病相憐吧?前些年,爺爺去世之後,奶奶的情況也急轉直下,這時候,我才體會到在他們之間這份琴瑟合鳴的默契以及悲傷。
我想,此刻他們應該已經在天上重聚,重新把握這份執字之手,與子皆老的情誼了吧?然而,對於爺爺和奶奶,自己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盡自己的所能把他們的故事和記憶留下來,據説,在奶奶去世前幾年,她曾經着手撰寫回憶錄,把她的身世寫下來,不過,因爲視力的衰退,以及記憶的流逝,更多的,是她身體的急劇惡化,好像開了個頭之後就不了了之了。我想,自己會嘗試從現在開始聯合兄弟姐妹,叔伯姨嬸們,嘗試將散落的、星點的片斷撮拾起來,不但希望完成奶奶的心願,也為我們這一輩的後代,留下這一段屬於他們的歷史。

2008年9月1日星期一

奶奶,再會。

從知道奶奶去世的消息開始,一直到人在上海、一直到靈堂裏的追悼會。自己一直都沒有掉眼淚。沒有流淚,不是因爲自己不傷心,而是因爲自己一直都在目睹着奶奶的衰老,目睹着歲月在一個人身上能造成的最大腐蝕,看着她記憶漸漸消失,看着她變得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軟弱無力……我甚至覺得—如果我相信真的有天國的存在的話—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

然而,當靈柩來到靈堂的地下車庫,當靈柩被移上車,車後門將被關上,我們全體家屬們對着奶奶鞠躬的時候,我擡頭看了看她的棺木,不知怎的,嘴裏突然喃喃吐出了一句上海話—就像無數次在上海離開奶奶家裏的時候說的那句—奶奶,再會。然後,不知道怎的,我的眼淚突然一下子湧了出來,我知道,自己曾無數次說過的這句話—以及它所代表的願望,這一次,已經不再可能實現。

人和人之間要講緣分,而我們與自己的親人之間的緣分,真的不可思議:兩個原本毫無關係的男女從認識到結合,然後,他們生下子女,再然後,他們的子女再生下子女,我們,就這樣在奇妙的緣分中被串聯起來。真的,你仔細想一想,人生中這樣的相遇,是怎樣的概率?我們相遇的機會,又是怎樣的渺茫?然而,我們畢竟相遇了,更在對方的生命中佔據了一個重要的、不可替換的位置,可是,我們終於也要分開,就在奶奶棺木蓋上的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好想再抱一抱她—我在記憶中努力搜尋,長大了之後,自己好像從來還沒有和奶奶擁抱過,就算到了她生命將盡的最後那幾年,我去探訪她的時候,好像也沒有怎麽擁抱過她。

那一個永遠也無法實現的擁抱、那一次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再會,突然讓我醒覺:雖然我們和自己身邊親人有漫長的一生共對,但如果不去好好珍惜,當上天分派給屬於你們的時間結束以後,便再也沒有重新把握的機會了。那一刻,我突然好想擁抱一下所有的身邊人,我的叔叔們、嬸嬸們、堂兄妹們,還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妻子、女兒……好好把握當下,好好珍惜手中所有,多年手執教鞭、喜歡教育我們這些孫兒孫女們的奶奶,在她的生命消失之際,用一種奇異的方式給我們上了最後一課。

謝謝你,奶奶。

奶奶,再會。

只要相信天國,我知道,總有一天,我們會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