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來源:給城市寫信 letters to the city
1998年,美國田納西州一個叫 Whitwell 的小鎮上的中學,開始了一個叫萬字夾(曲別針/迴紋針)計劃的學習計劃.原意是第8級的老師想藉著叫同學了解有關第二次世界大戰納粹大屠殺 (holocaust)的歷史,探討種族多元和包容的概念.同學們開始看有關的書,看錄影帶,上互聯網找資料,知道納粹德國共屠殺了六百萬猶太人,在討論當中,有一位同學問:六百萬其實是多少?
Whitwell是一個只有1600人口的小鎮,全鎮小得只有兩支交通燈.傳統上,這區是美國南方保守主義和種族主義的大本營,鎮上絕大多數是基督教白人,沒有猶太人,沒有天主教徒.學生對世界的認識甚少.附近的煤礦式微後,Whitwell 已變成一個經濟破落的小鎮.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學校很積極推動這個學習計劃.他們計劃收集六百萬只萬字夾,以紀念死難者.選擇萬字夾的原因是,在二次大戰期間,挪威人曾把萬字夾別在襟前,作為反抗的象徵.
開始時,他們寫信向名人,公司和朋友募捐,反應一般.終戰五十多年後,納粹大屠殺對今天的一代,已成為一件遙遠的事情,怎樣告訴今天的年輕人大屠殺是甚麼一回事,是一個難題.直至2001年華盛頓郵報的一篇報導,令這個小小的計劃引起了愈來愈大的回響……
這班中學生的單純願望,顯然觸動了很多人,回信的有美國總統,電影明星等等.包裹和信從世界各地飛來,有些萬字夾是整箱整箱寄來的,也有只寄來一個的.有人寄來十多個萬字夾,連著一封信,紀念每一個死去的親人,有一班德國中學生,寄來一個皮箱,裡面每人寫了一封寫給安尼.法蘭克的信,請求她的原諒.還有一班大屠殺生還者,六七十歲的老人,知道了這個計劃,專程到Whitwell探訪這班中學生.這是這班中學生第一次接觸計劃的主角--猶太人.
同學們留下每一封信,每一個信封,分門別類建立檔案.每一年升上第八級的的同學,都會接手計續這個計劃.到了2001年底,他們已收到二千七百萬只萬字夾. 怎麼辦?他們決定建立一個永久的大屠殺紀念館.得到很多人的幫助,他們從德國一個火車博物館,找來一輛曾經運送猶太人都集中營的牲口火車卡,把它改成一個紀念館,把一千一百萬個萬字夾放進去.(一千一百萬包括六百萬猶太人和五百萬吉卜賽人,同性戀者,和其它受害者),連同整個計劃的來龍去脈,讓人參觀.永久放在學校操場.
直到今天,這個計劃仍然繼續(學校已呼籲公眾不要再寄萬字夾了),還衍生了紀錄片,書和藝術品,到2005年,Whitwell中學已收集了五千萬個萬字夾.紀念館仍然開放,並由學生負責講解.
紀錄片DVD在香港買得到,看得我眼濕濕.任何關心教育的人,都應看看這片,我們這幾年常常說通識,說project learning,全都在這小小的萬字夾裡.
這幾星期,我都在開有關西九的會,每次談到「香港有甚麼值得給人看」,我都特別氣餒,然後,我總想到這paperclips project.原來,意義是人自己創造出來的.田納西州這小鎮與納粹大屠殺有何關係?沒有!這個紀念館有甚麼理由要在這裡發生?沒有!只因為這些平凡的人,他們的信念和努力,把意義創造了出來.
我想,這計劃應不算文化產業,創造不了多少經濟和旅遊收益,但這計劃肯定建立了這小鎮的文化,建立了小鎮的價值觀和信念.這肯定是文化.
而文化,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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