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2008年,一定會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年份之一。
2008年,自己完成了兩件對自己生命有重大影響的事情:出了一本書,生了一個小孩。 出書,是以前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到了真的看見自己的作品堆在書店裏的時候,還有一種恍若發夢的感覺。不過,最後好像感覺也不過如此,這次出書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個心願,下一步,也許希望能夠往外闖闖吧。
真正令自己興奮的,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小女兒,看着那張乖巧的小臉,自己越來越覺得責任重大。也許是自己有了孩子之後的緣故吧,走在外面,更加注意其他的小孩子,也更加發要教一個好孩子,在如今的年代,尤其在澳門這樣的地方,越來越難。這種壓力和恐懼,越發令自己如履薄冰,很害怕自己成爲一個失職的爸爸,更害怕在孩子面前,自己無力和這個畸形的社會對抗。我知道很難,但自己一定會好好努力。
2008年對我來講,是夾着欣喜和憂慮,信任和懷疑,感動和憤怒,失望和希望的一年。首先,這一年裏,自己對澳門,澳門人,甚至對自己有了不少失落,尤其是對自己,恰如一個朋友所講,我真的不知道是自己本來就是這種人,還是這個社會正在慢慢將自己變成一個自己不想變成的人呢?對此,我毫無頭緒,不過,我會繼續努力,在2009年裏尋找答案。
如果說2008年給自己帶來了什麽最重要的啓示,我想應該是這一點:錢,真的很重要。是的,今年看見身邊很多朋友在做很有意義的事情,但是,財政上的困窘卻讓他們舉步維艱,而自己也有很事情想參與,想做,可惜,財政上的壓力也讓自己無法完全灑脫起來。所以,從現在起,自己會好好努力,看看有沒有辦法可以積累更多的財富,可以令更多有意義的事情能夠在這個荒謬之城裏發生。
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當然,也更希望自己能夠更努力地做個好人。
寫在2008年的最後一天,且和各位共勉。
2008年12月31日星期三
2008年12月11日星期四
【斷章寫意】喊冤
“(米芝蓮)評審員以短淺的地方飲食經驗,淩駕於本地人長久的自身經驗,對當地飲食作出論斷。這是一本在國際上最權威的餐飲指南,影響力較地方輿論大得多,故論述權的掠奪,充滿殖民意味,這可說是‘東方主義’的飲食篇。最明顯的例子是澳門——除了一間中菜館,所有得到星級或推薦的食肆都是酒店的餐廳,主廚都是空降的外來者!這樣的評審如何能反映當地的飲食文化……作爲澳門人會有什麽感受呢?但是,在國際上,他們連發聲的機會也沒有。”(摘自:“此時此刻—十九世紀遊客”,劉健威,二零零八年十二月六/七日,香港《信報》)
米芝蓮評星事件搞得港澳沸沸揚揚,“鬼佬”口味蓋過“當地”風味,叫屈聲此起彼伏,更有香港專欄作家為受“不公平待遇”的澳門撰文喊冤。但仔細想想,整件事情最吊詭的地方在於:中華美食博大精深,從地道小吃到滿漢全席一應俱全,可我們卻爲什麽沒有一本自己的“米芝蓮指南”?不要說去評法國菜、意大利菜,堪稱擁有天下美食的中國人,爲什麽連一本代表“華人”的美食指南也做不出來?
舉個親身例子——一次在外面用膳,朋友們選來選去,其中一道菜牌上寫“榮獲國家XXX一級榮譽”,我說不如點來試試?經驗豐富的朋友出聲制止:“呢D嘢,唔好信啦!”對呀!米芝蓮指南之所以權威,在於評審過程公平公正,你可以說它不能代表中國人口味(再説,你又何必要求一本法國飲食指南代表中國人的口味?),但你不能說它“評選馬虎”或“弄虛作假”,相反,如果這事放在我們的社會,結果如何很易想象:和評審關係好一些的、有利益連帶的餐廳,自然多幾顆星;有本事有門路“識人”的,又會多幾顆星;再不成有錢“疏通”的,又可以多幾顆星,反正,要弄成滿天星斗一點不難,難的,是獲取人們的信任。
所以,中國人縱然美食遍天下,也弄不出一本名揚天下的《美食指南》來,最後能做的,也不過是爲“鬼佬”對我們的不公平而跳腳喊兩句冤而已。
(“誰的未來”系列,二十三)
2008年12月5日星期五
【斷章寫意】再説叛國者
索忍尼辛被譽爲“俄羅斯的良心”,對華語文學界而言,他作品的流佈和解讀,還有另一重意義……文學為誰而著?文學公共性的關鍵絕不在於配合公共政策和主流聲音,而是其文學藝術道德的實踐。這種實踐並非倫理道德是非的判論,反而是對純粹的執著和對真實理念的尋求。索忍尼辛和同時代異議者作家的時代意義也許亦如是,他們從政治混沌中廓清出純粹、從集體中建構出個人、從批判中踐行出真實。(摘自:“逝去的異議者文學——索忍尼辛與中國”,2008年10月5日香港《明報》)
197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索忍尼辛,早年因在私人信中對斯大林“不敬”被捕,勞改八年後再送到坦偏遠山村流放三年。赫魯曉夫上臺後,蘇聯的社會環境開始松動,1962年,索忍尼辛的中篇小說《伊凡·傑尼索維奇的一天》在《新世界》刊出,迅即帶來巨大聲譽,“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訶夫”的光環紛紛落在他頭上。然而,隨著赫魯曉夫倒臺,索忍尼辛的手稿被沒收、所有作品被禁,不識相的索忍尼辛居然還發表公開信,要求“取消對文藝創作的一切公開和秘密的檢查制度”,認爲“作家和藝術家有能力做得更多——粉碎謊言。”結果被當局指責是“叛國者”而驅逐出境。
一轉眼,昔日蘇聯土崩瓦解,政治舞臺上“你方唱罷我登場”。2007年,俄羅斯總統普京簽署總統令,將該國人文領域最高成就獎“俄羅斯國家獎”授予索忍尼辛。頒獎禮後,總統更親自拜訪這位因年紀老邁而無法領獎的作家。普京說:“我想特別感謝您為俄羅斯所做的貢獻,您對自己的觀點從不動搖,並且終生遵循。”説得真好,索忍尼辛的起伏一生,的確讓我們見證混沌政治漩渦的荒誕和可笑,一時“叛國者”一時“國家良心”的榮辱交替之下,我們看見作家始終一笑置之,因爲,他真正堅守和忠於的,是自己心中那片超越政治權爭的國土——恰如瑞典皇家文學院為他頒發諾貝爾文學獎時提到的:“俄羅斯的苦難使他的作品充滿咄咄逼人的力量。在這些雄壯叙事詩中,中心人物是不可征服的俄羅斯母親。”
(“誰的未來”系列,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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